“少说也得是六七十年,始皇……”
“呃,秦王政那会儿的事儿了吧?”
这话一出,茶肆内的众人又是一阵面色潮红,神情说不出的自豪。
——无论史书怎么写、官方怎么定性,秦,都始终是老秦人最为之自豪的过往。
曾几何时,赳赳老秦困居一隅,民不聊生。
当关东列国,底层百姓喝着浊酒,顶层贵族喝着可口美酒时,老秦人上到王公,下到黔首,都只能把自树上掉落的烂果子捡回来。
随便找个山洞,用石块大致垒个坑池,把烂果子往里一扔。
过个一年半载的,便能得一池烂果子自然发酵出来的苦酒。
——秦酒的苦,从酿造伊始,一直到成品的口味,都在全方位诠释着老秦人的生活。
苦!
吃穿用度,耕作、征战,无不是个‘苦’字所能概括。
关东有来,老秦人便用自己最能拿得出手的苦酒,以及带有肥膘的整块煮肉招待。
十个被老秦人接待过的关东人,有八个都会说:秦人倨傲无礼,以劣酒、浊肉待,粗鄙不堪。
甚至就连关东的诸侯们,都说老秦人‘牧马奴也,与蛮夷无异’。
便是在那般恶劣的条件下,老秦人一步一个脚印,用一颗颗人头、一笔笔战功,成功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壮举:一扫六合,统一华夏!
而在秦逐渐强大的过程当中,老秦人最引以为豪的,便是大秦锐士的无双兵峰。
世人皆知:秦有纵横家,名张仪,凭三寸不烂之舌奔走于关东,使秦不费一兵一族,而得关东列国争相割土以求和。
后世甚至有一纸《六国论》,着重反思了六国之亡,不在秦之强大,而恰恰在于六国各怀鬼胎,宁肯割土事秦,也不愿真心联合抗秦,从而使得秦愈发强大,以至于到了六国即便联合,都已经无力回天的地步。
却很少有人思考过:关东六国,为什么宁愿割土事秦,也不愿奋起反抗?
是不喜欢吗?
当然不是。
关东六国之君主,英明也好、平庸也罢——至少不会是蠢材。
站在君王的角度,他们做出的每一个决定,其实都是最符合本国利益的决策。
而割土事秦,听上去怂的一批,一点血性都没有,甚至还透露着满满的愚蠢气息;
然实则,对于彼时的列国而言,割土事秦,已经是性价比最高、损失最小的选择了。
——张仪游说六国,靠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;
而是张仪身后,数十万大秦锐士手中的三尺不崩之剑!
与其说,张仪空口白话,便为秦赢来无数城池、土地,倒不如说,是张仪握着一把名为‘我大秦锐士足百万’的青铜剑,架在列国君主的脖子上,逼着列国割土保命。
诚然,正如后世那纸《六国论》所言:今日割五城,明日割十城,然后得一夕安寝;起视四境,而秦兵又至矣。
今天割,明天割——日日割,都只能换回当夜睡个好觉;
睡醒天亮,秦人的军队又来了,又该割让土地了……
听着是憋屈,是愚蠢;
但不割行吗?
割了,你损失一城,起码当天不用打仗、当晚还能睡个好觉。
可若是不割,那就是立刻就要打起来!
最后的结果,极大概率是秦大胜,你大败;
海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砸下去,最终换来的战果,很可能是被秦夺走十城!
而在战争开始之前,你原本可以只割三城,就省下这整场战争的投入,以及所有其他的损失……
这就好比你面前摆着两颗药。
都是毒药。
左边这颗,吃了立马死;
右边这颗,吃了之后会越来越难受、越来越虚弱,直到最后难受的不行、虚弱的不行了,你才会死。
你当然不愿意吃这两颗毒药当中的任何一粒。
可倘若,除了这两颗摆在你面前的毒药之外,还有一把顶在你脑门上的枪呢?
两相全害,取其轻者。
——当两个选择都很糟糕的时候,只能选择相对不那么糟糕的那个。
战国末期的关东列国,便是按照这个行为逻辑,做出‘割土事秦’的决策。
而老秦人为之自豪的,从来不是赳赳老秦,出了个耍嘴皮子的张仪;
真正让老秦人为之自豪,甚至到了即便秦亡已经数十年,更已经被如今汉室定性为‘非法统治的伪政权’,也仍旧让老秦人缅怀、唏嘘的,是支撑着张仪在关东疯狂作死,却非但没死,反而还换回一座座城池、一片片土地的大秦锐士。
对于老秦人而言,真正的强大,便是我强大到不用拔剑出鞘——仅仅只是把手伸向剑柄,你就已经跪地求饶了。
对于老秦人而言,真正强大的国家,是国家强大到根本不用调动军队——仅仅只是
第364章 赳赳老秦(2/3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